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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等是种境界!

那一年,在雪宝顶我们一起再次扬起生命之帆起航人生之旅

2012-04-01 21:44 阅读(?)评论(0)
 

史上难度最大的空中翻腾技术动作是在大自然无尽巨大恐怖的力量帮助下完成的,然后我们的世界一片死寂……

记忆一次次把我的时间拽到2007726日凌晨4点,我们拍打了一夜的帐篷,雪不大却很湿,老粘在帐篷上,奶妈几乎一夜没睡,我睡得还不错,时不时听到奶妈拍打帐篷声时也迷糊的举起双手在空中乱舞……凌晨4点了,听到奶妈起来了,把头探出帐篷,说是浓雾弥漫,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雪几乎停了,我们心里燃起一点点小信心……决定起来边收拾边看情况……凌晨6点了,我们终于没有按捺住,背起背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了攻顶之路……

在上升的过程中,天渐渐亮了,雾渐渐散了,早上8点时我们踏上海拔约4800米的西壁冰川,发现阳光已经斜射过狼牙交错的北山脊,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也知道心里都乐开了花……小心的过了几条小裂缝,到了西壁岩壁下40度的硬雪坡,从这里开始用绳子了,奶妈爬第一段,很快爬完岩壁到达悬冰川根部,我跟上去后领攀第二段,起步是悬冰川末端两米高的小直壁,然后就是西壁据说有60度的悬冰川,冰川上盖了层雪,当时感觉也就五六公分厚……爬起来很舒服,两人状态都不错,很快爬完了三段,这时时间是950,我挂在保护站上保护奶妈跟攀,回头朝大本营方向照了些照片,还是有层雾,很难看到山谷底……奶妈上来了挂好自己后让我给他拍照片,各种摆拍……然后喝水吃东西……然后兴奋的谈论着后面的线路,看起来我们已经把大部分较陡的线路爬了,能看清再往上爬一段后跨过一个裂缝就缓了,然后觉得我们今天就能登顶,然后在想庆祝的动作,然后在想下撤回来在什么地方露营……空气被压缩、欲望在膨胀、激情被点燃……

太阳已经把我们晒到了,暖暖的,还略有些热,我感觉昏昏欲睡,眼皮有点提不起来,我甚至都忘记我们在攀登,也没想起旁边还有个奶妈,迷糊间感觉冰川有抖动,茫然的抬起头,发现上方有条白线……大山……巨大压力扑面而来、味觉尝到一点苦……我飞起来了……大脑清醒了……雪崩……心里怕看到亲人忧伤的脸……翻腾N周半……无意识了……世界安静了……一颗种子在春天的阳光下土地里萌发了,虽还是弱弱的生命,终究是由种子变成了生命,冲破了大地的束缚……空白的脑海(空白得什么概念都没有,亲,你们没办法去理解)一片死寂,某个细胞不安分的动了一下,触动了生命之弦,回音,被放大……动了一下,再……使劲撑,白茫茫的一片……有点意识,我,有我了……使劲想,对,就是我,我怎么了?刚才我攀登,在冰川上,拍照,吃东西……现在我,眼前白茫茫的,好象发生过什么……对,雪崩……天,我没死……一使劲,我把自己撑出了雪面,我能看到周围的一切,我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那么美好,我的视觉里一半昏暗一半明亮,还掺杂了些许红色,我想或许这个世界就是红色的,不过这红色总是晃来晃去的,我才注意到是我的头盔边沿往下滴着红色的雪水,我解下头盔,发现头盔里面的泡沫垫已经断了,扣件连接到盔面上的塑料钉也断了,头盔夹层里填充了紧实的雪,红色的,我意识到我的头破了,我满头摸也没找到伤口在哪里,那就先不管了,再来关注视觉问题,怎么一明一暗?我感觉我鼻梁上有个东西,是雪镜,取下来,发现一只镜片不见了,还好,眼睛还在,再准备做个全面检查的时候猛然想起好像不是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对,还有奶妈,可是奶妈在哪里呢?放眼望去全是雪崩堆积物,我只好沿着绳子找,在绳子的另一端发现了露出雪面的些许衣物,是奶妈,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的世界很安静,静得可怕,我不敢相信两个奇迹会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产生,我突然想哭,但马上又觉得哭太累了,我还要留点力气把奶妈的“遗体”刨出来找个地方放好然后走下去,我爬过去,刨出奶妈的腰部,我拉住安全带使劲拽,我居然听到哼了一声,错觉?我再拽,又听到了,我知道了,奶妈和我一样,没死……上帝!

于是我就改刨奶妈头部的雪,露出肩膀时我就拼命的往上拽,那时的我或许很虚弱了,费了好大的劲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把奶妈拉出来,奶妈的情况比我糟糕许多,整个面部浮肿淤青,口鼻有血,眼睛一条缝几乎睁不开,连坐都需要我扶着,刚开始奶妈意识还是极度模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通过艰难的交流才知道雪崩了,不过还是对雪崩没什么概念,嘴里念念有词的是“辛辛苦苦爬这么高,怎么就下来了呢,可惜了”。

我试图扶着奶妈离开这里,可奶妈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不能独自站立,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恢复了一点视力和力气,我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背后留下的是无尽悲凉的脚印……

当我们回到大本营时,我们都已经接近崩溃了,不过情况发生了逆转,奶妈的情况比之前略好些,可以独自行走,只是很慢很慢,像是在用小学文具盒里的尺子在测量我们的路有多少厘米,而我因为架着奶妈,体力消耗巨大,到大本营已如一滩烂泥。我们决定吃一点东西恢复体力,在大本营我们还有丰富的食物,牛肉,米饭,泡面……都不想吃,还有从茂县买的李子,黄瓜,决定吃李子,把李子放进嘴里一咬,痛得要命,发现口腔黏膜全破了,吐掉,再也不想吃了,这时奶妈能清楚看到我了,居然开始笑我的脸是肿的,我看到他肿得像猪头的脸笑我也笑了,很开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获得了重生……

 

后记:这次的幸运没什么可说的,机缘巧合,差一点不行多一点也不行,就是幸运而已,冥冥之中……

为什么这种天气还要去攀登,不要问我,也不要批评我,因为已经过去了。

这次雪崩把我们从近5000的位置打到4800的雪坡上,中间还飞越了段岩壁,不过整个过程一片空白,没留下一点印象。

雪崩发生就在一瞬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下来后发现三个做保护站的冰锥不见了,快挂锁门变形,我的头盔坏了,雪镜镜片掉了一只,手表不见了,衣服裤子共被划了六个洞,其中手肘部位划了条很深的口子,缝了三针,口腔内全是伤口,这个伤口不知道怎么弄的,奶妈的眼镜不见了,相机不见了,两处骨折,两对冰镐不见了,背包被拉断带子浮在雪面上,背包里的黄瓜粉碎……

这次之后我留下了雪坡恐惧症……

  最后修改于 2022-12-16 23:08    阅读(?)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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